地基腐烂下整条华尔街都有风险？美债流动性风险愈发“狰狞”

　　随着美国国债市场流动性的风险愈发凸显，越来越多的市场投资者眼下正担心这一规模高达近24万亿美元的市场的健康状况。美国国债市场对整体全球金融体系的运作至关重要。

　　几处微妙的细节已经透露出令人心悸的不安：准备购买和出售美国国债的交易员队伍正在缩小;个人交易对价格的影响变得更大;具有类似特征的国库券交易价差大于正常水平。主要参与者，包括长期以来一直是重要买家的大银行和资产管理公司，如今都在撤离。

　　毫无疑问的是，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投资者都会希望能够快速地以市场价格买卖美国国债。

　　而眼下成交艰难的现状，反映了交易员所谓的流动性缺乏，这可能进一步混淆那些帮助经济运行的最基础的信号，例如：购房者应该为贷款支付多少钱?企业应该进行什么样的投资?以及哪类股票可能在特定时期表现最好?

　　不断攀升的国债收益率最近已导致抵押贷款利率20年来首次超过7%，股票估值大幅下跌，企业借贷放缓。尽管到目前为止，美国国债交易还没有出现严重的崩溃，但考虑到今年的动荡，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绝对不能忽略。

　　许多交易员和投资组合经理已警告称，这种情况将波及其他市场，甚至可能需要美联储进行干预，以防止金融危机的全面爆发。

　　风起于青萍之末

　　一些交易员认为，美联储的快速加息是当前债市流动性风险形成的主要原因。国债——尤其是短期国债，密切反映了市场对美联储隔夜利率的预期，因此快速的利率变化可能会导致更大的波动。本周，美联储预计将连续第四次加息75个基点。

　　美联储自身削减国债持有量的举措，也是一些交易员认为造成流动性下降的另一个因素。英国投资基金Ruffer的投资总监Alex Lennard表示，这一被称为量化紧缩(QT)的计划相当于“机械地收回流动性”，降低了银行吸收政府债务的能力。

　　其他交易员则将部分原因归咎于全球金融危机后颁布的规定，这些规定使得银行在资产负债表上保留美国国债的成本更高。

　　大银行充当美国国债市场的交易商，帮助撮合买家和卖家。财富管理公司Wealth Enhancement Group的固定收益主管Ariel da Silva表示，当他们后退一步时，交易就会停止。鉴于目前的监管体制，“他们没必要承接市场，”他指出。

　　Amherst Pierpont Securities高级董事总经理Steven Abrahams表示，“我们看到很多对流动性的担忧，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对波动性的真正担忧，很难完全厘清这些问题，”他指出，在美联储2004年至2006年采取更小幅、更可预测的加息周期时，债市交易保持了更大的流动性。

　　当前，美债市场存在的另一个较为明显的流动性问题是，市场上最新发行的美国国债与投资者仍在交易的旧债之间的收益率差距越来越大。

　　理论上，今年发行的五年期国债的收益率应该与5年前发行的10年期国债的收益率相当，因为它们都将在2027年到期。但如今的情况却是，新债相对于旧债的溢价越来越高，这表明旧债越来越难以找到买家。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美国财政部官员已经在考虑回购国债(赎回未到期的债务)，并通过拍卖更多新债来为购买提供资金。10月初，美国财政部调查了交易商对该计划的反馈意见。美国财政耶伦表示，财政部仍在对此进行研究。

　　地基腐烂下整条华尔街都有风险?

　　通常而言，衡量债市成交的难易程度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有些人可能会关注买方和卖方报价之间的差异。其他人则会关注市场在当前价格下能吸收多少交易资金，或者类似地，关注单一大宗交易对其他所有市场参与者的价格影响究竟有多大。

　　不少交易员表示，相比于一年前，眼下在美国国债市场进行交易需要更多的技巧。一些人已报告称，他们正比往常更努力地在试图更大的市场上屏蔽自己的意图，以免他们的买入价或卖出价导致买卖差价大幅波动，从而对自身不利。

　　宏利投资管理公司的资深固定收益交易员Michael Lorizio就表示，目前的交易条件还远没有2020年3月时那么困难，当时交易商向投资者购买美国国债时要求获得非常大的折扣。但他有时也发现，有必要“以一种比过去更安静的方式”进行更大规模的交易，谨慎地向交易商传达自己的意图，而不是毫无顾虑就把它释放出去。

　　对于美债市场当前存在的流动性，美国财长耶伦其实也早已注意到了。耶伦本月以来已两度发声，表示她对这个23.7万亿美元的市场的运作感到担忧：“过去几年，我们看到这个重要市场出现压力的一些情况，这些事件凸显了增强其韧性的重要性。”

　　耶伦表示，财政部员工正在与金融监管机构合作推进改革，提高国债市场吸收冲击和干扰而非将其放大的能力。

　　在市场参与者方面，富国银行董事Andrew Kreicher更是指出，最近美国国债的流动性是他在一段时间内见过最糟糕的。他表示，“在其他资产类别中，有很多金融系统都把美国国债作为基石——而如果地基腐烂了，整个房子都有危险。”

　　投资者依靠美国国债的轻松出售来迅速获得现金，用于偿还债务、追加保证金和其他各种紧迫的短期需求。摩根士丹利投资管理公司固定收益投资组合经理Jim Caron表示，当这一过程出现问题时，金融问题可能会加剧。

　　今年秋季英国债券经历的动荡，已经给市场人士敲响了警钟，并祈祷美国能够避免这一情况。Caron指出，“如果美国国债市场无法运转，那就什么都乱套了。”